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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天堂岁月几疑在梦中】吃笋吃出的笑话

2016-10-20 作者:董英 知青情缘




  最近,我利用休假回了一次勐腊。正逢雨季来临之际,是吃"诺空"(苦笋)的好时节,留在勐腊的一些老友便拿出"诺空"来招待我这个虽然已经离开勐腊多年、但还总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携妻回到勐腊安度晚年的人。我咀嚼着久违的"诺空",殊料,它那略带苦涩的滋味,竟勾起我对一段往事的回忆。


  那是一段关于"诺空"(苦笋)的趣事,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非常好笑,我将它记下,供各位老伙伴茶余饭后当话资,以博一笑。



  怀着满腔热情和对社会的一知半解,以及对云南西双版纳的神秘和世外桃源般氛围的向往,我与三百六十多位上海知青,一起来到西双版纳勐腊县插队落户。我和六位同校的同学被分配到勐腊区二乡傣族曼掌寨子落户。1969年5月7日,寨子里的青壮年拿着扁担,挑起我们带去的行李铺盖,和寨子里有威望的老人领着我们七个人步行了7公里。凭良心说,我们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路啊,为的是能够到达我们的新家……沿路看到其他的同学由各寨子的老乡带着,或坐马车,或坐长途汽车(勐仑等地)去各自的住地,想着我们是走路去的,真是羡慕啊!


  到了,全寨子都沸腾起来,男女老少都出来迎接我们,品头论足,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一样围着我们,摸摸手,拉拉衣襟,孩子们在人群里来回穿梭嬉戏;姑娘们在一旁用眼睛瞄着我们,嘴里不断地嘀咕着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"伙青年"听不懂的傣族言语。不远处,狗也对着我们不停地狂吠,有的摇着尾巴;有的则是一脸凶相。


  没离开上海时,觉得自己十八、九岁,是个棒小伙。经常参加体育锻炼,游泳、田径、骑自行车,甚至举杠铃,练就了一身发达的肌肉,整天不知道什么叫累,可说是孔武有力啊,可是与寨子里同龄的傣族青年一比,我们的身体就成了"豆芽菜"。白皙的皮肤、纤细、瘦削的身板儿,旁人一看便知道:我们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、肩不能扛、手不能提的文弱"书生"(哈,如果我们也算是书生)。


  据说:当年政府给寨子里下达知青分配名额时是这样说的:"这些知青在大城市里没饭吃,很可怜,要求傣族寨子来领养我们。"


  寨子里决定我们随老年人在菜地干活,记强劳力的工分,还派了一个略懂汉语比我们大六、七岁的叫"岩香"的傣族青年照料我们的生活,教我们学傣语,帮我们烧饭、挑水、劈柴;并负责早晨叫醒我们起床。可惜近年来我几次回勐腊都没有找到他,据寨子的人后来告诉我,"岩香"多年前在老挝生活,后来被坏人杀害了,尸骨都不能回家(傣家的风俗)。


  傣语中的吃饭叫"进口",我们一听都乐了,我说:"是啊,饭是从嘴巴里吃进去的嘛,当然叫'进口',大便呢?就叫'出口'好了。"大家听了哈哈大笑。"叽哩哇啦"跟着学了一些,似懂非懂,也是前学后忘记,现在想想真是幼稚可笑。


  休息一天,夜里还下了一场雨。第三天,吃过"岩香"做的早饭,生产队长发给我们一人一把用大平板锉刀打制成的砍刀,跟着与我们父母年龄相仿的老波涛、老咪涛到菜地去干活了,走过一片茅草地,草上的露水打湿了我们的裤管,菜地就在面前了。


  可是我们这些"书生"连锄头都不会用。波涛、咪涛们只好叫我们用手慢慢地拔草,但是,并不管我们究竟拔了多少草……我和一些伙伴还唱起了当时很流行的革命样板戏。


  菜地边上有一块不久前刚刚被火烧过的土坡,看到红褐色的泥土上长出一根根嫩绿色的竹笋,七个"书生"撇下拔草的活不干就去采笋了。那边正在干活的老波涛、老咪涛看见后,就操着极不流利的傣汉混合语言对我们非常认真地说着什么。说实话,当时我们是一点也没有听懂话里的含义,只听懂了其中的"好西啊(好吃)?",我们答"好吃"。"空嘎(苦的)!",我们又答"空,空,好西,好西"。我们想:竹笋除了有点麻嘴外,中心当然是空的。难道傣族人不会吃笋?哪里会想到它是苦笋呢。其实波涛、咪涛们用的是傣语"苦味",我们却听成了汉语"空"字,把意思整个儿全搞反了。于是这些父母般的波涛、咪涛们看到我们这么爱吃笋,也不除草了。就帮我们从更高的山坡上采来很多的竹笋,装在他们带来的包里。


  快到午饭时间,大家都不劳动了;波涛咪涛们背着刚采来的竹笋送我们回家,并带着好奇的眼光去看我们是如何吃这些竹笋的。一路上还一个劲儿的"空、空、空"的。我们呢,也是一个劲儿的"空、空,好西、好西"。


  回到家,叫岩香赶快不要烧菜了,伙伴们拿出从上海带来的咸肉(我记得是张高宇兄),到小河里去洗干净,一些同学忙着剥笋壳,记得当时我把剥好的笋切成滚刀块,一口大锅加了很多水,放入切好的咸肉煮开,撇沫,投入姜片,用文火捂酥,把切好的笋块倒进锅里,又点火烧了起来。


  我们的家位于寨子中心的边上,紧临小河。门前的小道是全寨子人打水、洗菜、洗澡的必经之路。很多会点汉语的人走过,都对我们说:"空嘎(苦的),苏(你们)不张(不会)西嘎(吃)。"并在河边说了一大堆傣族话,可我们谁也听不懂,却以为傣族人不懂吃笋。还非常认真地对他们说:"好西、好西。""在上海我们也吃笋的,这个笋和上海的一样。"最后,锅里飘出咸肉烧笋的香气,笋煮熟了,肉也酥了,掀开锅盖准备加些调味料,我用汤匙舀起一些汤汁尝尝味道如何?


  喝到嘴里,嗨!那股苦味儿,从舌根处泛起,延伸到胃里,我连忙跑到河边去呕吐……看到我这样,还有同伴不信,跟着继续用汤匙去尝。结果,当然也像我一样,恨不得把胃从肚子里吐出来。岩香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,寨子里的人们看到我们这种狼狈相,更是笑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,一个劲儿的说:"不好西,空啊,空啊。"到这时,我们这些"伙青年"方才明白,老波涛、老咪涛们说的"空啊,空的"原来指的是"苦啊"。


  眼看着白白浪费了一大块咸肉,心里很是不甘,想想笋苦,汤苦,肉大概不会苦吧?岂料肉也是苦的,根本入不了口。没办法只好几个人灰溜溜地抬起大锅,把做好的苦汤倒到厨房外的空地上,只是便宜了寨子里平时对我们乱吠的狗。说来也怪,从此这些狗儿们看见我们也就不叫了,还经常到我们住的家门口来摇尾乞食呢。


  很多好心肠的波涛咪涛看着我们端着盛满米饭的碗,往嘴里吧拉没菜的白饭,实在"轶鲁(可怜)",拿着他们家做好的菜肴,送来给我们对付着把这顿午饭吃下去。


  不久,我就搬到我的傣族干爹家去住了,打那以后,我不仅学会了如何把苦笋做得可口好吃,还掌握了许多在西双版纳生活的必备技能…



本文来源:《天堂岁月几疑在梦中》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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